劉強 | 靈魂的自由——非馬詩內蘊的雙重性
◇原文刊登於《新大陸》詩刊 1997年8月41期
靈魂的自由——非馬詩內蘊的雙重性
非馬的兩首詩作〈魚與詩人〉和〈烏籠〉曾在台灣作過討論，中部、南部多位詩家曾一同參與合評，並有一些爭論見解出現。如對非馬詩作主題意義包括是否直露的認識，有中肯的品評，也有不同意見。
我以爲，非馬詩的主題涵義有較深邃的隱藏，且隱藏是總體性的。非馬詩的內涵隱藏有一個突出的特點: 雙重性。非馬詩的隱藏有兩層，外層遮掩或裹挟內層。外層給予讀者以涵義的指向性，使之易於進入詩的內核; 但外層其實只是虛晃一槍，是詩的內涵指向同時構成一種遮掩，並非就是詩的主旨，詩的內在核質是深藏的。如果只進入外層不再深入探索，就不會真正理解他的詩的內質——那是一個豐富而深邃的字宙，一個美的廣關天地。可以這樣表述非馬詩內蘊的雙重性:他的詩含有濃郁的“知性“，而詩的題旨又不是明顯表露出來; 他的詩是深入現實的裡層的，而又不困囿於現實的泥淖; 他的詩自然具象(包括客觀事象)是和社會抽象契合著的，是二者邂逅而成的意象: 他的詩從內在精神層面到外象，現代感很濃郁，卻又表現在一些不時看來平淡無奇的事物裡，我比較欣賞楊傑美的看法: “非馬的詩中最重要的是對於現實的深刻觀察，總是跳脫事象外表的控制之外，而直指事物存在的核心" ， "非馬的詩是非馬以想像力貫穿現實所獲得的深刻而真實的產物，這種賦有活性的詩的真實，往往令讀者爲之震撼而低迴不已。我想，楊傑美先生的意見是可以通論非馬的詩。
下面引出非馬兩首詩供賞析品評:
魚與詩人
躍出水面
掙扎著
而又回到水裡的
魚
對
躍進水裡
掙扎著
卻回不到水面的
詩人
說
你們的現實確實使人
活不了
鳥籠
打開
鳥籠的
門
讓鳥飛
走
把自由
還給
鳥
籠
一說， “〈魚與詩人〉最後那段 “你們的現實確實使人/活不了" ，是不是太露白了一點？”另說， "我想不會，這樣已算含蓄了。”
這首詩的隱藏是雙重性的，外層不過是一種题旨的指向性，並非對現實的一種直接指責，只是誘導讀者進入詩的內核。其實，詩人就是魚，魚也是詩人，互為觀照，他們共同的追求是：掙扎有形的桎梏，獲得靈魂的自由！他們都在自有限向無限飛躍。
同樣，鳥籠和鳥也是互為觀照，他們追求的自由是不拘役與有限，是全方位的自由，靈魂的自由，出有限而入於無限。所謂鳥籠自由“反逆” ，看似“直說“出來，實則仍是對主題的遮掩。鳥籠也不能滞桎於有限，不甘心成為永恒的囹圄。這是詩人沒說出來的。
靈魂的自由，是一種最高人格精神。非馬詩一個突出的主題，便是祈求靈魂的自由:以一種最高人格精神翱翔宇間。以此總觀非馬的詩，似可悟出點什麼。這兩首詩可作一個組詩看待，代表著非馬詩藝術上的一種獨創性。
一九九七年寄自湖南
主編: 陳銘華 編委： 陳銘華，遠方，達文
顧問：非馬，鄭愁予，葉維廉，張錯，羅青
公眾號編輯：蘇拉